陳澄波的故事說上一個月也沒問題,說是波瀾萬丈的一生也不為過。
臉書粉專即將來到第三個月,我常在想承平時代出生與長大,在30~50歲間的我輩中人,面臨政治與思想的板塊鬆動,在活過自己後,要留給下一代的究竟是什麼呢?
寫長文也許不討喜,但想到有人悠長而富有意義的一生其實也只被濃縮進一本小說裡,一個人所留下的精神財,好像再怎麼細細品味也不為過。
或者也能讓我們鼓起一些勇氣,發出一點聲音,哪怕僅有一絲一毫逸出我們之外,這世界也會更美好一些些。
收尾帶來的是 小典藏 Artco Kids 所出版的林滿秋《供桌上的自畫像》。
這本書最讓人動容的是,將陳澄波的妻子張捷拉抬出守護者的隱形網,一而躍為成就陳澄波最強有力的堅實砥柱。
陳澄波近三十歲選擇前往日本讀書,已育有一子一女的家庭,是妻子張捷含辛茹苦地拉拔著孩子。
陳澄波回台灣後,因不能貢獻所長而前往上海教書,也是張捷帶著孩子千里追隨。
陳澄波在嘉義生活,也維持一貫樂善好施的菩薩心腸,但沒有張捷的支持與張羅,怎麼能讓和樂家庭的能量輻射至他人的家庭幸福呢?
這本書以淺顯而生動的文字,大量描述陳澄波與家人相處的點滴。
為長女紫薇的婚姻繪畫祝福,甚至為了婚禮賀禮,不惜動用所有資源跟友人要了把日本洋傘。
二女兒碧女的繪畫天份更是有乃父之風,本來都申請好日本留學深造,卻因為時局而擱置;最後卻因為父親的枉死,而終身封筆。
長子重光因為父親的關係,原本擁有正式的教師資格,卻也無法拿到學校的正式聘書,僅能以職員身分進入校園。
白梅與前民年紀小,但在流言蜚語中長大的他們,選擇了安分低調地陪伴母親生活。
昨天提到張捷在陳澄波的遺體送回時,特地細心擦拭身體,一盆盆血水拿到屋外傾倒。
血水是無言的控訴,但不止於此,她還請攝影師來拍攝陳澄波的遺照(由於過於慘惻,請自行點入文章最後觀看);就如同畫作般,有些不能說出口的話只能暫時被收藏著,靜待真相,靜待能夠好好地把故事說完的那天來臨。
於是代替遺照放在供桌上的,是陳澄波在東京美術學校畢業時規定繳交的<自畫像>--
讓我們再看一次,因為崇拜梵谷而畫在背景的向日葵,是不是更像是台灣燦爛香甜的鳳梨呢?
而這張怵目驚心的遺照被張捷放在自畫像後頭,連孩子們都不知曉。可是每個孩子都知道,母親對於父親的畫作有多麼珍惜;畫作被報紙緊緊綑綁,每年都將之拿出來曝曬以維持畫作的呼吸。
在躲避情治單位密切且高壓的站崗下,大家都戰戰兢兢地交互掩護著彼此,唯恐父親留下來最為珍貴的財產被巧取豪奪。
然而,這世界有人聽見了,聽見了不朽的名作們細細的呼喊,一一前來。
有人修護,有人捐款,有人盡全力在當局的敏感情勢下還是開展,讓沉寂已久的畫作們說出自己的故事。
這是一本很深刻很悲傷的書,但還是非常推薦給爸爸媽媽們!
不只因為這些畫作某種程度上,擁有著1930~1950年的向度,也有那時候人們怎麼看待台灣命運的選擇。
對於爸爸媽媽們來說會是很沉重的繪本,但是這樣的沉重是甘甜的,因為在台灣的歷史上,是有一群人用他們的生命在創作,只為了留下這些美麗的撼動。
死亡並不是禁忌,要怎麼死,其實是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問題;而無論老少寡幼,有誰又能真正選擇自己要怎麼離開世間的方式呢?
好好地說明,好好地做準備,或至少好好地將這樣的故事說給孩子們聽聽,屬於台灣人值得驕傲的先輩們--想想泰國,想想緬甸!
也推薦給高中老師們:
版本內選讀<畫菊自序>作者張李德和,就是<琳瑯山閣>的主人--她儼然是當時文藝薈萃的嘉義市文化沙龍夫人唷!那她跟陳澄波又有什麼關係呢?就要麻煩大家好好善用google大神的關鍵字搜尋囉^^
今天要同場加映的是:
陳澄波文化基金會 Chen Cheng-po Cultural Foundation
我的阿公叫陳澄波--陳立栢專訪
https://www.mirrormedia.mg/story/20170227pol001/?fbclid=IwAR36owf5H03f7GcP_bFTztZ2fSLBgyNjhpFuephyfezD42XJAxK-hOWoOak